苏轼被贬至黄州
苏轼幼年承受家教,深受其父苏洵的熏陶,既长,“学通经史,属文日数千言”。嘉佑元年(1056) ,苏轼首次出川赴京应举,次年与弟辙中同榜进士,深受主考欧阳修赏识。嘉佑六年应中制科入第三等,授大理评事、签书凤翔府判官。后其父于汴京病故,他扶丧归里。熙宁二年(1069)初还朝任职。因与王安石的变法主张有许多不同 ,请求外调,自熙宁四年至元丰初期先后被派往杭州、密州 、徐州、湖州等地任地方官。革新除弊,因法便民,颇有政绩。元丰二年(1079)因所谓以诗文诽谤朝廷的罪行下狱。侥幸被释后,谪贬黄州。
关于态度,我个人认为并没有处江湖之远,则忧其君;是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那样的隐士态度。
下面节选自余秋雨——苏东坡突围,可以读一下
这便是黄州赤壁。赭红色的陡峭石坡直逼着浩荡东去的大江,坡上有险道可以攀登俯
瞰,江面有小船可供荡桨仰望,地方不大,但一俯一仰之间就有了气势,有了伟大与渺小的
比照,有了视觉空间的变异和倒错,因此也就有了游观和冥思的价值。客观景物只提供一种
审美可能,而不同的游人才使这种可能获得不同程度的实现。苏东坡以自己的精神力量给黄
州的自然景物注入了意味,而正是这种意味,使无生命的自然形式变成美。因此不妨说,苏
东坡不仅是黄州自然美的发现者,而且也是黄州自然美的确定者和构建者。
但是,事情的复杂性在于,自然美也可倒过来对人进行确定和构建。苏东坡成全了黄
州,黄州也成全了苏东坡,这实在是一种相辅相成的有趣关系。苏东坡写于黄州的那些杰
作,既宣告着黄州进入了一个新的美学等级,也宣告着苏东坡进入了一个新的人生阶段,两
方面一起提升,谁也离不开谁。
苏东坡走过的地方很多,其中不少地方远比黄州美丽,为什么一个僻远的黄州还能给他
如此巨大的惊喜和震动呢?他为什么能把如此深厚的历史意味和人生意味投注给黄州呢?黄
州为什么能够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生驿站呢?这一切,决定于他来黄州的原因和心态。
他从监狱里走来,他带着一个极小的官职,实际上以一个流放罪犯的身份走来,他带着官场
和文坛泼给他的浑身脏水走来,他满心侥幸又满心绝望地走来。他被人押着,远离自己的家
眷,没有资格选择黄州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,朝着这个当时还很荒凉的小镇走来。
他很疲倦,他很狼狈,出汴梁、过河南、渡淮河、进湖北、抵黄州,萧条的黄州没有给
他预备任何住所,他只得在一所寺庙中住下。他擦一把脸,喘一口气,四周一片静寂,连一
个朋友也没有,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。他不知道,此时此刻,他完成了一次永载史册的文化
突围。黄州,注定要与这位伤痕累累的突围者进行一场继往开来的壮丽对话。
这一切,使苏东坡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,也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
馏和升华,他,真正地成熟了--与古往今来许多大家一样,成熟于一场灾难之后,成熟于
灭寂后的再生,成熟于穷乡僻壤,成熟于几乎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刻。幸好,他还不年老,
他在黄州期间,是四十四岁至四十八岁,对一个男人来说,正是最重要的年月,今后还大有
可为。中国历史上,许多人觉悟在过于苍老的暮年,换言之,成熟在过了季节的年岁,刚要
享用成熟所带来的恩惠,脚步却已踉跄蹒跚;与他们相比,苏东坡真是好命。
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,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,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颜
观色的从容,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,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,一种洗刷了偏
激的淡漠,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,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。勃郁的豪情发过了酵,尖利的山风
收住了劲,湍急的细流汇成了湖,结果--
引导千古杰作的前奏已经鸣响,一道的光线射向黄州,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和前
后《赤壁赋》马上就要产生。